【石愁/all白】做个梦达成HE（1）-清月

*试水

*文笔欠佳，望包涵

天色已临近傍晚，晚霞伴着山影倒映于湖面，又很快被驶过的行船将倒影搅碎，荡起一片涟漪。

用过餐食，王小石先是扒开随身的竹筐向里瞅了一眼，见那匣子仍好端端的置于其中，这才安心熄灯上塌，少年人没什么心思，这会儿吹着夜风，很快便呼吸清浅，已然安睡梦乡。

待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，睁眼却是一方陌生的天地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压抑，透不进光的牢房里弥漫着稻草腐朽与伤口溃烂混杂的难闻气息，浓重的血腥味更是令人几欲作呕。

王小石当下一颤，猛然惊醒，下意识去摸放在塌边的竹筐，自然是摸了个空，事实上连他身下的床榻也早已不见踪影，好在挽留还在。

他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，却又很快镇定下来，四处张望着打量眼前的一切。

牢里潮湿阴冷，不曾置放灯烛，便是偶有几缕残阳照进来，也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，不见天，不见地，甚至也难见自己，王小石站在这里，就像是身处一副较大的棺材，满是压抑。也亏得他常年习武，感知与五觉都较常人更为灵敏，这才能透过如墨的黑暗看清那缩在角落的白衣人。

此事实在诡异，若换了旁人，兴许会因胆怯而不敢靠近，但王小石向来热心肠，又极为纯善，隐约见到那人白衣染血，身子似乎都在颤抖，凄惨模样是过路人见了都会心生不忍的程度，又哪有不相帮的道理？

于是王小石快速向角落走去，他并没刻意压脚步声，但那人却好似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靠近一般，自顾自的环抱住自己浑身打颤，气息紊乱，似乎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。

这凑近一打量才发现，那人在这儿大抵已经关了些时日了，单看衣袍上的血迹，新鲜的压着干涸的，早不知洇湿了几回，更别提那人身上错落的伤痕，也是新伤叠着旧伤。他像是精神有些失常，失神的盯住一处，半天不曾挪动视线，口中还不断的念叨着些语句。

这次王小石听清了，这人叫的是“小石头”。

称呼听着亲昵，想来应当是他的什么朋友，王小石并不特别在意，只稍稍惊奇一刹，暗道这称呼同他的姓名颇有几分相似，倒是缘分。

那人一身是伤，又抖得厉害，王小石也不敢随意动他，挑了处血迹浅些的地方上手，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，关切道：“公子，你还好吗？”

那人在王小石拍自己的时候并没想理会他，但在听清他声音的瞬间，似是遭雷劈了一般猛然僵住，缓慢的转过头盯住王小石的脸，与他对上视线，空洞的眼神里添了几分错愕而又惊喜的色彩，不可置信的喃喃：“小石头…？”

“公子，你是只会说这一句话吗？没事儿，你别害怕，我不是坏人，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吧”

这人眼神中包含的情绪过于复杂，王小石一时没能读懂，倒也没太在意，只当这人是精神不太正常。想来也是，在这种鬼地方待上几天，换谁谁不疯。

王小石自顾自的从怀里摸出一盒药膏，却意外发现他摸出的膏体与原本的伤药有些不太一样，原本的小瓷瓶变成了一只小方盒，里面的软膏看着也稀释了许多，通体泛着水光，还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香气。细细查看，盒身上似乎还刻了什么图案，只是此地无光，王小石来回摸了几遍也只摸出了“鱼水…欢……”这么寥寥几字。

这下王小石终于咂摸出不对劲来，自他在这儿睁眼，事事都透着怪异，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，身边人就对这盒离奇出现的药膏做出了极大的反应。只见他先是一愣，原本的迷茫与喜悦渐渐消弭，他神色冷下来，又露着几分自嘲般的了然，忽的出手将药膏拍飞，王小石一下没反应过来，再回过神就见那人已经又缩回了角落自言自语。

“幻觉…又是幻觉……一个时辰这么快就到了吗……”

王小石不理解，但王小石断定此人一定病得不轻。

纵然这人出现的诡异，行为也不似常人，但这么长的一条人缩成一团，看着实在好不可怜，王少侠又深得乐山大佛真传，断然是没法狠下心去不管他的，再加上这人作为这地方唯一的活物，王小石还是想问些话，于是便又凑上去尝试跟人搭话。

“公子，你在这儿待了多久了？”

那人不理他。

“公子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”

那人不理他。

“公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？”

那人缩了缩，还是不理他。

王小石无法，只得起身，预备四处走走看看，寻个脱身之法，还有那匣子也得尽快找回来才行。他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药盒上，本想再拿来研究研究，但他刚一起身，那人就立刻有了反应，一把拽住他，又用力将他扯了下来，再开口时添了些愠怒的意味，“别捡了，那东西有毒，会死的！”

王小石已经开始有些习惯他无常的举止了，闻言，他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，他学医多年，都没能看出那药膏有问题，这人一语道破乾坤，莫不是个中高手。

那人无端又添了几分怒气，音量陡然上去了，拽着他使劲儿晃了晃，“你上次就是这么死的！”

“？？？”

王小石眨了眨更加迷茫的大眼睛，王小石怀疑他是认错了人，而且被认错的这个人听上去似乎很能死，但王小石不敢说，生怕再刺激到这人，只得顺坡下驴。

对对对，好好好，是是是。

对面那人吼了这么一嗓子，好似有些上不来气，平复了好一阵儿，呼吸才平稳下来，在这过程中，那人双手一直死死抓着王小石不曾松开分毫，像是怕他不听劝告，非要去药罐旁边来一口似的。

那人抓的很紧，身上有些伤裂开了也不去管，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。王小石被他捏的手疼，正想委婉的让他松下手，就见捏他的那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样，无端红了眼眶，一副要哭的样子。

王小石感觉头大了一圈。

那人用力咬了咬下唇，憋回去一波眼泪，声音有些闷闷的，“你这次怎么活了这么久…”

“是幻觉也好吧，你…你多跟我说说话吧，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……”

他又开始说王小石听不懂的话了，王小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，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导致他俩不能正常交流。

于是他当机立断，就着那人攥住自己的手，将人的手带到了自己胸口，贴近心脏的位置，让人感受那处的跳动，“这不是什么幻觉，我没死，当然还活着，虽然不知道你将我认作了谁，但我想那一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，我叫王小石，你呢？”

他在这里介绍的热情洋溢，却不想那人自感觉到心脏跳动的瞬间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，整个人愣在那里，紧咬下唇的力道松下来，憋了半天的泪终于滚落，滴在了王小石手上。

王小石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，这次甚至没来得及犯懵，身边人就突然暴起，扑上来就死命扯他衣服，王小石赶紧去护。

“等一下！你要干什么？”

若论气力，那人身受重伤，气血亏空，拉扯起来定然不是王小石对手，但那人狠厉起来颇有不要命的架势，身上的伤又崩开了几处，血溅到王小石身上，让他有些不敢下手，怕再加重人身上的伤。

就这样，王小石几番犹豫下，胸前的衣袍就被那人撕得大开，正面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，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。

王小石看着那人一点点靠近，他的眼神像是期盼，又像是恐惧，莫名让人联想到飞蛾扑火的场景，全然没有了刚才撕衣服的魄力，想要的东西摆到了眼前，却反而不敢触碰。

王小石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正紧张到发抖，尽管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紧张，却还是难免被这气氛带动情绪，自己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。

心跳声在这片黑暗中愈发明晰，那人听到了，眼睛里又含了泪，侧过脸贴上王小石胸口，心跳声在耳边重重响起，稳健而有力，他的泪在此刻彻底憋不住了，前面数十颗噬心丹带来的绝望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赎，他心里那盏灯又一次亮起来，情绪一时绷不住，什么都来不及想，干脆整个人都扑进了王小石怀里，放任自己抽泣。

妈呀，有人在我怀里哭了。

王小石现在真的开始紧张了。

王小石觉得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很糟糕，但纯情如他，又说不上是哪里糟糕。他原本是蹲地上的，但在刚刚撕衣服的过程中被推倒了，所以现在是盘着腿坐地上的姿势，而那人原本是身体前倾来听他心跳，但现在可能是觉得不得劲儿，于是干脆就坐到了他身上，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这会儿揽住了他脖颈，整个人缩他怀里哭，而他还前襟大敞，这就更怪了。

王小石这辈子都还没什么哄人的经验，这会儿让人哭得手脚僵硬，感觉俩手放哪儿都不对劲。他没吃过猪肉，也没怎么见过猪跑，唯一要说能取取经的，大概就是他之前偶然瞧见的附近老婆婆哄孙子的场景。

他隐约记得老婆婆通常是拿个小鼓，或者别的什么东西，敲敲打打让娃娃听个响儿，娃娃往往就会被逗得嘎嘎乐。

王小石环视四周，除了黑还是黑，唯一能有个响儿的就是被人拍飞的那个药盒，他登时打消了念头，毕竟传说中他曾经被这玩意儿毒死过。

那再有…王小石的视线缓缓移到他随身带着挽留上，他犹豫了。

拔，还是不拔，这是一个问题。

怀里的人哭得直抽抽，王小石终于做了决定，他小心翼翼的把人从自己怀里揪出来，然后拿出了挽留放人眼前展示。

那人在被揪出来的时候就立刻抹去了脸上的泪，再次咬住下唇故作坚强，此刻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挽留，有些搞不懂王小石要干什么。

王小石竭尽所能的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，尽可能使声音放得轻柔，“别哭了，我拔剑给你看啊”

牢里没什么光线，且那人散着头发遮挡面容，王小石先前并未完全看清这人的模样，如今哭了这一阵儿，洗去了牢里的灰尘不说，原本遮挡视线的发丝沾了水都变得乖顺。

凑得近了，王小石再对上那双仍在泛红的眼睛，突然就有了种难以言说的感觉，他开始觉得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拔挽留也不算特别为难。

“唰”挽留出鞘，“唰”挽留入鞘

来回拔了三次，王小石笑得像个急着邀功的狗勾，见人果然没再哭更是得意，“怎么样，好不好玩？”